之遇

随缘写点甜饼

【策舟】病

认领ooc,《难养》的带崽小剧场,

返场几次我也数不清了,但这次还是它。一句话简介:世界都阳了……

————————————

阒都今春闹了时疫,

疫病从城郊起,最先是东郊集市的一户菜贩一家子都没来上集,后来东郊就病倒了一大片商贩和百姓,

宫中很快就拍了锦衣卫和太医院前去压阵,但时疫来势汹汹,患者先是有咳喘之症,接着高烧不退,老弱者梦中还伴有惊厥。

一旬时间下来,竟然已有百来人命陨。

  

朝中因陛下体弱,小殿下方三岁,一早便开始防未病,人人面戴药熏面罩,起热者不得上朝,

可即便这样,也依旧没有防住。

先是户部尚书夫人母家集体染了病,接着就是整个户部,到最后乌泱泱地病倒了一众大臣,

陛下停了朝,着太医院并民间的医堂郎中协力抗疫,

再后来各部人手不够,连乾钧王都去了市井民间,他调了京郊大营的兵,在阒都各条街巷协助医者施粥、分发药汤,在收治疫者的同时还要盯防着骚乱。


今年的春意刚从枝头漏出,但阒都却一时间街巷无人,除了定点定时巡街扫洒的兵和偶有奔走的医者,整个国都冷清得连五里外人家院子里的犬吠都能听得格外真切。

——————

宫中

陛下寝殿外一众以面罩遮面的宫人正捧着银盆衣物侯着,

萧驰野以盐水浸面、漱口,净手,又脱下外袍,让宫娥帮他用艾熏熏过中衣,换了常服和履靴,这才进殿去。


一眼就见他的陛下怀里抱着小坤泽,正批着奏折,

而一点大的小孩儿眉眼正到案几处,兰舟拘着他不给他乱跑,意意就百无聊赖地玩着沈泽川衣上的玉玦。

几日没怎么合眼的萧驰野此刻心都安定下来。


他一入殿中,一大一小两个珍宝都抬头朝他看来,

那刻陛下眸中就像霎时注入了清泉,

清冽的泉水直泼在了萧策安的心头。


裹得圆滚滚的糯米团团见了他,便要从陛下的膝头往下爬,被沈泽川小心抱下来,跌跌冲冲地边走边喊:“阿爹……” 

他们有三四天没见面了。

“南大街已经封锁了。”萧驰野一把抱住跑过来的小意意,打量了一下他的穿戴,帮小孩儿把歪了的面罩重新戴好,又亲亲他的额头:“两天没见怎么感觉又重了?”

小小胖子还没到能对这句话产生反应的年纪,他咯咯笑着倒进阿爹的颈窝,连位置都和沈兰舟喜欢的一模一样。

  

“孔太傅家住那儿,我留了一队亲卫和几个太医由他差遣,那一带多是来赴春闱的寒门学生,怕的是没人管,闹不起来。”他接着说。

沈泽川揉了揉眉心,轻舒了一口气,见了萧驰野,他这会儿浑身都松懈了下来:“东郊可好?”

萧驰野抱着孩子,单手把温着的壶从火上取下,给陛下倒了一壶热乎乎的茶汤,俯身想吻他,却又忍住了,兰舟戴着熏了药的面罩。

最后乾钧王捏了捏陛下的耳垂:“别担心。”

“太医院的新药管用,试药的那几户人家都退了热,能睡个好觉了。”

这是连日来第一个好消息。

陛下撩开面罩夺走了萧策安没落下的那个吻,

他日夜积攒的想念被压在疫病的愁云下,此刻再不愿忍。

沈兰舟吻得动了情,他微微退开,抚上萧驰野的脸颊,“嗤”地一声笑了:“胡茬子怪扎手的。”

乾钧王几日东奔西忙,哪里还记得要刮胡子。

见陛下笑话他,他就拿短胡茬轻轻蹭陛下的额头,沈泽川躲开,拽着他低下身来,去吻他的胡茬、嘴角,夺他的唇舌。


三岁的意意小宝贝被他阿爹扛在肩上,看不见两个好爹爹在做什么,

他觉得受到了冷落,呜呜哼了两声,鬼灵精地奶声道:“意意也要……”

陛下轻喘着停下,笑起来,好看的长眸里都是水光。

萧驰野拍着意意的小屁股,说他:“烦人精,要什么?”

宝贝傻笑起来,他也不知道要什么,只管含含糊糊地捣蛋:“意意……要!”

萧驰野就把胡茬凑过去吓小孩儿要磨他,意意扭来扭去地躲,边笑边对沈泽川求救:“爹爹……爹爹!”

一家三口闹起来的声响搅没了宫中几日的静寂,陛下案前的奏折都落了地,

最后小殿下左右两个脸蛋都被香了两下,这才心满意足。


午饭后殿内升了地龙,三岁的小宝宝被暖意烘得犯困,两个大人连日操劳,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萧驰野把两个宝贝拥在怀里,拉过锦被盖好,

手上还在给小孩儿慢慢拍背。

陛下闻着他的信香,闭着眼找到爱人的颈窝,口中还在喃喃:“好在洵儿回了离北……”

一室都归于安静了。


——————

萧驰野睡了个绵长的好觉,醒来时已是次日卯时。

小意意正坐在床尾等宫人帮他套袜子,歪过头发现他阿爹睁了眼,刚开口要说什么,话音还没出,就开始连声咳起来。

萧驰野顿时清醒了,他掀被坐起,一旁的宫娥给小殿下套上了暖袜,帮他穿了鞋,冲萧驰野行了礼退下。

“怎么咳嗽了?”萧驰野皱起眉,覆手去摸意意的额头,还没摸出烫意。

意意张手给他,含含糊糊说:“爹爹出去了,阿爹不走。”

沈泽川一大早被大理寺和太医院叫走,早饭没来及吃便去忙着应对一波又一波的复命、请命和通报。

萧驰野抱起意意,打量他的面色,小家伙倒是没起烧,就是看起来还没全醒。

“什么时候开始咳的?”萧驰野探下意意的衣服,又摸了摸他的手脚温度,小宝贝早上起床一般都乖得很,他埋在阿爹怀里闷声说:“意意还想睡……”


乾钧王昨日回宫前将衣服上上下下换了三趟,艾药熏了无数次,药澡也泡了,进殿之前他依旧里外换了一遭,除了胡子没想起来刮,简直要将自己从头到脚都剥干净了才敢进的殿。

他看着小儿子,哄着他先别睡,喂了早饭和一点小儿可服的药粥,

只是意意没什么胃口,一刻钟的功夫,小孩儿就有些头重脚轻地犯迷糊了。

萧驰野一颗心沉了下去。


太医院的新药是管用的,但是三五岁的孩子不能吃。

况且这疫病和风寒症看着相似,用药却大有不同,早些时候误食风寒药的几个危重的病人都没撑过最危险的时候。

这些在外奔忙的萧驰野最清楚不过。


意意若是得了疫……

萧驰野把他反抱在怀里,轻轻颠他,小孩儿平常最喜欢这样,一颠就会哼哼唧唧地说听不懂的话,还非要大人回应才行。

可这会儿意意没了声。

萧驰野再探手去摸,才发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起了热,额头火烧似的烫着他的手心。

这热也烧的太快了。


他将意意重又放回床榻上,解下了孩子刚带上没多久的面罩,

又骤然起身去了外间吩咐宫人:“刚进殿过的侍从留下,在外间候着,其他人暂回住所观察,太医院里有得过疫康复的医师,让他们派一个过来。”

乾钧王戴着面罩,没跨出内殿半步,他说完顿了顿,宫人们惶惶的躁动在他的沉静下慢慢平复,

萧驰野看见晨阳正来,一个手势将他在五步外止住:“通传陛下,今日起寝宫要封。”


其实封不住,若是意意真染了疫病,那不是因为萧驰野,就是因为沈泽川,

孩子连日来都是被防护的最好的那个,有机会见外人的只有他们两个忙不开身的大人。

这是没办法的事,他们不可能将意意交给别人带。

沈泽川还开玩笑过,说若是他像当年东龙大街水疫那会儿先中了招,就让萧驰野带小孩儿去边上最近的宫里住,那一宫挨得进,两边推开窗就能看清人,免得他想得慌。

如今要去那里住的却是陛下了。


萧驰野将壶烧热,小口地喂孩子喝水,小意意这会儿热都上了脸,脸蛋红扑扑的,还有几分清醒,喝水的时候就这萧驰野的手冲他撒娇:“阿爹……意意难受……”

萧驰野摸了摸他绒绒的脑袋,想逗逗他,可意意忽然“唔”一声,不自觉地弓起身子,萧驰野眼疾手快地拿了银盆,下一刻意意就吐在了银盆里。

小孩儿又呕了几下,眼泪流了一脸,话说不全,萧驰野给他擦脸的时候他就泪盈盈地望着,看得萧驰野心口都在疼。

意意不想躺下,他抽噎了一下,糊糊涂涂地说:“躺……喘不过气……阿爹……阿爹。”

小宝贝平时嘴巴很甜,开心了叫阿爹抱抱,不开心了叫阿爹坏坏。最爱说阿爹最好,阿爹我喜欢你……他是萧驰野和沈兰舟最舍不得的宝贝。

可他现在叫阿爹,说的是我好难受。

萧驰野面上不显,实则已经丢盔弃甲,有求必应了。

意意躺着觉得难受,萧驰野于是就不让他躺着,还是把宝贝反抱在怀里,让他脑袋靠在胸口,轻轻揉拍他的后心。

意意宝贝觉得安心了,意识昏沉地就这么靠着。


萧驰野想起好些年前,他们还在前朝,东龙大街发了大水和疫病,他的兰舟在节骨眼儿上病倒了。

那时候他也这么抱着人,拿娘哄他的那一套去哄他的兰舟。

萧驰野这么想着,便搂着孩子,轻声对着意意: “晃一晃,病消散……”

他当年哄骗兰舟喊他爹,这回可真做爹了,

这么多年,还是这一套。

兰舟知道了要笑他的。


————————

陛下匆匆交代完一众事宜,将各部琐事全交代给了专人,疾步赶回殿外,挥退了想拦着他的晨阳,

他带上面罩,推开被萧驰野关上的内殿门,

第一眼见到的就是萧驰野哄孩子这一幕。


晃一晃,病消散。

沈泽川眼圈都红了。

“萧策安,”陛下边换衣裳边说:“我才不搬。”


太医院来了人,

来的医师正是当年先为陛下接生,后又成了意意半个专属太医的年轻坤泽,他刚从东郊回来没几天,是跟着东郊那一波一起病倒又一起试药好过来的。

年轻太医搭脉诊了意意的脉,又探了额温,看了舌苔,迟疑道:“小殿下的症状与时疫有相似,却又不同。”

“下官所见中,幼儿初期会一直低烧,精神与进食不受影响,到后期才会高烧昏睡。”

“小殿下若是今日才显了症状,那便不一定是时疫了,”他顿了顿,“风寒、出疹都有可能。”


不是时疫情况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幼儿得疫只能靠自己扛过去,出疹也同样凶险,只有风寒可以用药,可这几种病症初期十分相似,谁也不敢妄自用药。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煎鲜橙、煮姜汤给全宫上下服用外,能做的只有以温湿汗巾擦拭给意意去热,喂他尽量多吃些东西。

除了固定几个来扫洒、递药的宫人,沈泽川没再让多余的人进来,他和萧驰野事事亲为地守着意意,

他们平日里不仅是“父亲”,更是百姓的君主,到了此刻才能全心看顾自己心尖上的小儿子。

陛下心里最为愧疚,不管是风寒还是疫病,意意一直待在他身边。

疫病开始后陛下每日的事务并没有减少,哄孩子也是有一时没一时,是小意意一直很乖,从来不闹,觉得无聊了就自己在殿中玩萧驰野给他做的小玩意儿,拿着毛笔画画都还小心不要把自己弄脏。

沈兰舟觉得自己此刻终于只是意意一个人的爹爹了,

但在面对高烧的孩子束手无策时,他已然快要被那种无能为力击溃。


意意半梦半醒时会本能地找爹爹,小孩儿烧的昏沉,嗓音也有些哑,

他有时候小声喊人,声就像猫儿一样,若是正巧俩爹都不在跟前,可能好几声儿都没人应他。

小宝贝其实很少哭,开心不开心都是又乖又贴心的样子,最招人稀罕,可病了身上难受,爹爹们也不应他,小孩儿委屈极了,眼泪就忍不住地要流,

意意哭也不肯大声,只是呜呜地让眼泪流在软枕上。

沈泽川发现过一次,慌得险些连药碗都端不稳,把小孩儿抱起来在怀里,柔声哄他:“宝宝不哭。”

问他要什么,意意说要爹爹不走。

陛下再也不是陛下了,他的心都要给宝贝的一句话剖开。

萧驰野拿着湿巾过来时,小孩已经睡着了,

而沈兰舟抬头望他,却俨然一副快哭了的模样。

这场病让他们仨都煎熬地褪了层皮。


小殿下病后第三日,一碗姜汤灌下去,终于发了一身的汗,

高热也慢慢下去了,太医给他配了点温补的药膳,让继续观察着,

三日间寝宫侍候的宫人中除了一个出过宫的侍从开始起烧被单独分隔了,其他人并无症状,

宫外的情况也渐渐转好,东郊后来感染的百姓好了七七八八,阒都里没有新的街道再报大面积得疫的情况,也不再听说哪里又死了病人,

禁军和京郊大营的兵约莫是身强体壮,得了疫的那些三五日服了药便好的差不多了,

总之,这场春日时疫算是控住了。


前日太医说看意意的情况很可能是要出疹,果不其然,小家伙退热以后身上就冒了疹子,是最轻的那一类疹,热退了便没有危险。

太医对症下药,意意自己也渐渐有了些胃口,开始找爹爹要吃的。

萧驰野和沈兰舟到这时才算是终于放心。


“爹爹”,小宝宝白嫩的脖子上有几颗格外明显的红疹,他嘟着嘴说:“痒,挠挠。”

沈兰舟早把面罩下了,他亲亲宝贝,往他的疹子上吹气:“挠破了会留疤的。”

留了疤就不漂亮了,意意这两日听了很多遍,其实记住了,

但是他觉得好痒,身上不舒服,就想找爹爹们撒娇。


经此一病,即便不是染了疫,陛下和乾钧王对着小意意仍然是满心的心疼和愧疚,再舍不得宝贝受一点委屈。

萧驰野从始至终看着稳如泰山,其实暗地里两夜都整宿的睡不着,将陛下和意意的额温摸了一遍又一遍,还找来了小时候娘亲给他压疹的“护身符”和沈兰舟怀孕时候他悄悄去求的平安福,塞在了他们的枕头底下。

直至意意疹子消了,他们谁也没有再起烧,陛下和乾钧王才像是早年打完了一场仗似的,心里松快了下来。


意意睡着了,萧驰野抱着沈兰舟去了暖阁,他们接了连日来第一个深吻,

沈泽川眼角还有微红的泪意,看着和病中的意意一样委屈又可怜,

萧驰野就如当年那样,把他当小孩儿抱着拍背,嘴里故意道:“兰舟在哪儿?”

陛下没恼,也没笑话他,默默学着意意那样把脸都埋在阿野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在这。”


暖阁外的海棠开花了。


————————————————————

阳了9天,这病毒真挺狠,本来阳的第一天就开始写这篇了,结果后来烧到40,苟到今天才慢慢写完。

文中病症都是瞎编。

祝大家身体健康,病时也不孤单。









评论(26)

热度(370)

  1. 共2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